一对古巴海螺壳   （散文）（Nr.009）

 （“一” 字开篇  我的航海故事 Nr.009）

          文/王德章

       那一年，一个中罗远航归国安抵青岛，我奉命从青岛赴大连，由天津远洋长亭轮电台的报务助理，调任金沙轮电台充当报务员。“天下无巧不成书”。正好赶上金沙轮作为悬挂中华人民共和国五星红旗的中国远洋海运之第一船，环球首航，从荷兰鹿特丹港空放，专程到古巴曼萨尼略港受载蔗糖。这蔗糖是古巴政府作为给中国政府的贸易补偿物资，我轮只是首创首开装运砂糖的其中一船。大凡人世间，国与国之间的国际关系，如同人与人之间的人际关系一样：诸亲好友，即使是一奶同胞、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也该明算账、勤算账；有借有还、再借也不难啊。

      古巴内务部派有八人驻船，两人一班、四班倒，说是为了保护我们。每当我们中国海员结伴上街，路遇当地的华侨，他们（她们）一看到我们，本想要打一个招呼，说上一两句话，可当心明眼亮地发现我们身后有“尾巴”，也就装作若无其事、明哲保身地扭过头去；我们也心领神会装作没看见，擦肩而过。中国驻古巴大使馆的商务参赞老鲁住船指导工作。

     古巴曼萨尼略港码头上的装卸设施简陋、工效低微，我们在这装载砂糖，历时一个多月。古巴派驻人员食宿在我们船上，时间一长，互相混熟。他们自动自愿做“向导”，引领着我们到港口附近的那一片浅海海域，身先示范、身传言教：教我们怎样利用手电灯光巧捕梭子蟹；教我们怎样利用小窍门抓鱼，主要抓的是黄鯛鱼，窍门是挖一些蚯蚓做诱饵，用网兜组成一个“陷阱”，打桩在浅底，当海水涨潮时、鱼贯而入，当退潮时鱼儿滞留聚集在涨鼓鼓的网兜里，悄悄然成了“俘虏”，这鱼的外皮粉红色，鱼肉雪白鲜嫩；教我们怎样赤手空拳逮海螺，方式方法是，先踩水当采点，当脚底下感觉有小石块似的“小东东”，就“一猛子”扎下去，往往是“踩一抓两”。为什么？因了古巴的大海螺是恩爱夫妻，又是模范夫妻，成双成对、形影不离。古巴大海螺，属于是巴勒比海优良品种的大海螺。一片海水养一众蟹兵虾将、鱼儿和海螺等海洋生物，如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张船医给我们说道大海螺的营养价值、功效和作用：海螺肉是一种日常食用的水产品食物，不仅肉白味美，还具备优异的滋补养生作用，是一种高蛋白、低脂肪、高钙质的天然动物性食品。味甘，性凉，归肝经，具有健骨、保护视力，还有醒酒排毒功效。

      我们在古巴曼萨尼略码头装糖的一个多月的日日夜夜里，最开心、最高兴的手舞足蹈、忘乎所以的时刻，就是每当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在洁白的月光下，在静谧的时光里，在蔚蓝的浅海中，我们活跃在一片蔚蓝色的加勒比海的海面上：捕蟹、抓鱼、逮海螺。兴致勃勃、精力旺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海鲜啤酒、乐不可支。乐呵呵的是大厨，借着欢蹦乱跳的海货，一展他烹饪海鲜的拿手活。最为乐呵呵的是政委，看到弟兄们闹野趣、进野食，还有啥人闹啥思想情绪啊？这一种亲历亲为的意外收获感和超然成就感，若非亲身经历，决无其切身体验和体味。虽然说我们海员生活是有寂寞苦闷发呆的时候，但是更多的美好时光是当我们海员站在船头，看旭日东升、看夕阳西下，看飞鱼展翅、看海豚嬉戏、看鲸鱼喷水，心情该有多好啊！更有这样难得的在古巴、在巴勒比海融身于大自然陶醉野趣、放飞心情的欢乐时光。

日月星辰、海角天涯。我们航海人“坐地日行三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一览海洋风采、二揽世界风云，顿觉得自己的眼光远了、心胸宽了、格局大了，那是航海人浪迹天涯、见多识广的思想领域与精神境界的升华。金沙轮的环球首航，使得我晓得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与恨，往往是会转换的；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友与敌，同样也会转换的。唯有祖国的国家利益是至高无上的，是永恒的！                     

我特意挑选个头大、品相好的一对古巴海螺壳，万里迢迢、关山重重，凯旋归国带回上海，好好地妥善保存下来，谨此献给曾经效力于中远海运的美好回忆，作为我的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到访古巴的纪念品。         （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