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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来的那天——一名印度船员在几内亚湾被绑架的全纪实
对于年仅28岁的三副苏迪普·乔杜里(Sudeep Choudhury)而言,在商船上的工作意味着冒险和更好的生活。但是,在一次西非油轮航行后,这位年轻毕业生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那片危险的海域中,他的命运将取决于一群靠毒品为生的丛林海盗,以及一个名叫“国王”的神秘人物。
日出后不久,“ Apecus”号在尼日利亚的邦尼岛抛锚。苏迪普在甲板上的排水工作即将结束。他望向陆地,目力所及有几十艘其他船只。在他们身后的海岸线上,一列列白色储油罐像巨人一般矗立。
早餐后,他打了两个电话,分别是打给他的父母和未婚妻。作为家中的独生子他理解父母的担忧。他告诉未婚妻,一切进展顺利,当天晚些时候会再给她打电话。然后,他爬上床开始休息。
2019年4月19日,这艘年久失修的小油轮和她的15名船员花了两天时间从拉各斯港向南航行到尼日尔河三角洲。尽管苏迪普知道在三角洲的迷宫般的湿地和红树林中游荡着凶恶的海盗,但在那个热带南大西洋的早晨,他还是觉得很安全。尼日利亚海军军舰正在巡逻,"Apecus"号就停泊在离陆地7海里的邦尼岛外,等待港口许可。
横跨七个西非国家海岸线的几内亚湾暖水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区。该地区已经取代了曾经的索马里成为了现代海上海盗活动的中心。去年,全球所有的海上勒索赎金事件中,约90%是在这里发生的。根据追踪此类事件的国际海事局的数据,仅在2019年的最后三个月,就有64人从6艘船上被绑架。而更多的袭击事件可能没有被报道。
20世纪50年代,荷兰和英国商人在三角洲地区发现了石油,以谋求巨额财富。丰富的石油资源本可以让三角洲地区的人民富裕,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它却成了一种诅咒。溢出的石油污染了水和土地,几十年来,为争夺石油产业而发生的争斗助长了暴力犯罪和冲突。在那些为尼日利亚政府和国际石油公司赚取了数十亿美元的村庄里,人们的预期寿命约仅为45年。
好战组织"尼日尔三角洲复仇者联盟 "炸毁了输油管道,削弱了石油生产能力,要求政府重新分配财富和资源。石油盗贼将厚厚的黑色原油抽走,在隐藏在森林里的临时炼油厂里加工。三角洲地区的暴力事件时起时伏,但威胁始终存在。
几小时后,苏迪普被呼喊声和敲击声惊醒。船上指挥室的值班员在甲板上的高处,发现了一艘快艇正在靠近,船上有九名全副武装的海盗。警报声在这艘油轮周围响起,船员们惊呼着。他们无法阻止海盗,只能试图躲藏。
苏迪普负责指挥在“Apecus”号上工作的另外5名印度船员。船上没有油,所以他知道海盗们会胁迫船员和货物以勒索赎金。美国人和欧洲人最受海盗青睐,因为他们的船公司支付的赎金最高,但实际上,大多数水手都来自于发展中国家。在“Apecus”号上,只有印度船员和非洲船员。
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苏迪普将船员召回到轮机舱,然后跑上楼去拉响紧急警报,通知船上的所有人。在下楼的路上,他发现自己只穿了睡觉时穿的内衣。然后,他第一次瞥见了袭击者的身影,他们穿着T恤衫和黑色面罩,手持突击步枪。他们就在船边,正把梯子钩在船舷上。
水手们决定躲在一个小储藏室里,他们蹲在灯、电线和其他电器用品中间,试图让自己平静呼吸。海盗们很快地就进入了船舱内,他们的声音回响在低沉的发动机声之上。水手们颤抖着,但依然保持沉默。许多在几内亚湾航行的船只都会投资建造有防弹墙的安全室,在这种情况下,船员们可以在那里避难。但“Apecus”号上并没有。他们听到脚步声逼近,门栓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起身
海盗们对着地板开枪,一颗子弹碎片击中了苏迪普的左小腿,离骨头只有一英寸的距离。海盗把水手们赶到甲板上。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迅速行动。船长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其他船只可能听到了枪声。
海盗命令印度人沿着梯子爬上等待的快艇,快艇上有两个发动机以提高速度。22岁的希拉克(Chirag)显得有些紧张,他是第一个服从命令的人。海盗们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其他人跟在后面,船长也跟了上来。
六名人质,包括五名印度人和一名尼日利亚人,在这艘超载的快艇上不安地蹲着,快艇开始开动了。剩下的船员,包括一名设法躲避了袭击的印度人,出现在甲板上。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海盗们蒙住他们的船员兄弟,迅速地向三角洲驶去,让“Apecus”号独自在潮水中漂浮。
货代的短信在深夜抵达
“亲爱的先生,苏迪普在船上疑似被海盗劫持。希腊船东正在协调此事。不要惊慌失措。苏迪普不会受到伤害。请保持耐心。”信息如此写道。
苏迪普的父亲普拉迪普·乔杜里(Pradeep Choudhury)和他的妻子苏尼提(Suniti)坐在卧室里,被这个敷衍了事的消息吓得魂不守舍。他们在几个小时前还和儿子通过话。普拉迪普开始把这条短信转发给家人和苏迪普最亲密的朋友。这是真的吗?有人收到过儿子的消息了吗?
认识苏迪普的人都会说,苏迪普在成长过程中很淘气。他不甘平凡,总想走出家门去冒险。他的父母,尤其是他的母亲,会时常为他担心。在苏迪普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住在印度东海岸奥里萨邦的小城布巴内斯瓦尔,他的父亲在家门口经营一家小型复印店,这家复印店带给了他们一家舒适的生活。
在他们家附近的繁忙人行道上,神灵们的脸庞从简陋的神龛上凝视着外面。但是在他去非洲之前,苏迪普并不真正相信任何神灵。生活是他和女友巴格亚希里(Bhagyashree)所能创造的。他们在青少年时相识,现在她是一名软件工程师。
这对夫妇是那种有抱负的印度年轻人,他们的梦想远远超过了父母渴望的稳定、传统的家庭生活。在印度,有数千万这样的人,他们拥有学位和证书,但在这个缓慢发展的经济体中,他们很难获得高薪的机会。
对苏迪普来说,在商船公司工作,可以让他摆脱这一切。他被船员丰厚的收入、大量的工作机会和周游世界的特质所吸引。他并不孤单——在菲律宾人和印尼人之后,印度人组成了全球最大的海员队伍,他们是甲板水手、厨师、机工和船长。2019年,约有23.4万名印度船员在悬挂外国国旗的船只上航行。
但获得资格证书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苏迪普花了五年时间深入学习,这让他的家庭花费了数千美元。27岁时,他终于获得了三副的资格,并在右臂上纹了个纹身来庆祝:一艘小帆船在一组三角形的海面上颠簸,中间有一个像匕首一样的大锚。
在水手们被绑架后的第一个早晨,数十名男子从森林里出来,向天空鸣枪庆祝了近半个小时。五个印度人被留在一个汽车大小的木制平台,漂浮在红树林沼泽上,他们绝望地盯着下面褐色的海水。
为了到达海盗的丛林监狱,他们被带着坐上了长达数小时的船,在三角洲的水路中蜿蜒曲折地穿行。在最初的日子里,海盗们发出的信息很明确:如果没人支付赎金,我们就杀了你。
苏迪普还穿着内衣,整夜被嗡嗡的蚊子叮得浑身发痒。他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所以他把泥塞进了弹洞里止血。他们睡在一张肮脏的床垫子上,每个人睡上几分钟后便会突然惊醒,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早些时候,海盗们从沼泽中拖出一具骨架,向水手们展示了一个因船东拒付赎金而死亡的前人质。这还不是唯一可怕的威胁。另一天,他们看到了一堆混凝土块。海盗们告诉水手们,如果你敢乱来,我们就把这些绑在你的腿上,然后把你扔进海里。
一群守卫在十几米外的河岸上轮流看守着。他们一边钓鱼,一边抽着大麻,喝着当地一种叫 "开海 "的棕榈树液酿制的酒。他们密切注视着人质,偶尔用枪指着他们,大喊一声警告,仿佛他们的俘虏可能会突然跳进浑浊的水中游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迪普试图与其中一些海盗进行沟通。他会温和地问他们过得怎么样,或者问他们是否有孩子。但海盗们的反应总是沉默,或者直接警告:“别跟我们说话。”海盗们似乎受到了严格的命令,从来没有提到他们的领导人的名字,只是称其为“国王”。
苏迪普和其他人,包括22岁的希拉克、21岁的安吉特、22岁的阿维纳什和34岁的莫古,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尽力保存体力,等待机会的到来。他们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每天清晨他们会得到一碗方便面,由五个人一起分享。他们小心翼翼地分配食物,每人拿一个脏兮兮的勺子吃上一口。晚上,他们会重复这种行为,然后把空碗递回去。
除了混着汽油的泥水,他们什么也不喝。有时他们渴得不行了,就喝河里的咸水。尼日利亚船长被单独关在附近的一个小屋里。他的待遇比较好,印度水手们开始厌恶他。
为了打发时间,这五个人会谈论他们在家乡的生活和他们对未来的计划。他们会观察周围的大自然——蛇在树上爬行,鸟儿在红树林中飞翔。如果海盗们发现了一只猴子,寂静就会被打破。印度人看着他们跟在猴子后面,对其进行猎捕。
水手们试图通过在他们睡觉的木板上刻上小箭头来记录被困的天数。他们有时精神错乱——其中一些人,包括苏迪普,感染了疟疾。在窃窃私语中,他们会想象海盗来杀他们,然后他们反击的情景。
在这样的时刻,大家都笑了,但要想不陷入绝望,还得不断地努力。在他们躺在烈日下的那些日子里,苏迪普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有机会打电话给印度官员或他的家人,他该怎么做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在他的脑海中,他还在努力地筹划着自己的婚礼。
海盗最初的要求是数百万美元的赎金。这是一笔很高的数目,他们知道这笔钱难以获得。但是,这类绑架要求支付赎金的事件涉及复杂而漫长的谈判。在尼日尔三角洲难以发现的沃伦斯地区,时间似乎总是站在海盗这一边。
袭击发生大约15天后,海盗们把苏迪普带上了一艘船,来到了森林的另一个地方,给了他一个卫星电话,让他直接向船东联系。船东是一位住在地中海比雷埃夫斯港的希腊商人,名叫克里斯托斯-特拉奥斯。他的公司Petrogress在西非经营着几艘油轮,其名字颇具虚张声势,例如"擎天柱号 "和"英维克托斯号"。
苏迪普对船东知之甚少,但听说他是个好斗、脾气暴躁的人。“先生,这太可怕了。我们的情况非常糟糕。我需要你们迅速行动,否则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他的老板对所发生的事大发雷霆,但显然不为所动。海盗们被激怒了。“我们只想要钱。”他们会一遍又一遍地说,“如果你的人不给我们钱,我们就杀了你。”
海盗们的商业模式依赖于船东的服从,这些船东通常有保险,在经过数周的谈判后,会支付大量的钱来让海盗释放船员。但这次他们面对的是一位固执的船主。海盗们知道,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联系到船员家属。
在印度,苏迪普的父母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们对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以至于在黎明破晓前的那几个小时里,他们的心思都转向了最坏的情况,那时布巴内斯瓦尔的街道短暂地寂静了下来。他们担心他们的儿子永远也难以从海盗巢穴中平安归来。
他们家没有办法直接支付海盗的赎金,这也从来没有被认为是一个严肃的选择。印度政府不支付赎金,但他们希望印度政府能以其他方式帮助他们--协助尼日利亚海军找到海盗的营地,或者迫使船东交钱。巴格亚希里和苏迪普的表姐斯瓦普娜(Swapna)负责这项营救工作。他们将被绑架者的家庭成员召集到一个WhatsApp群组中,以便他们能够协调努力,让海盗释放他们的家人。
不久,巴格亚希里就清楚地认识到,海盗杀害水手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但她依然很紧张,因为她不知道海盗的耐心还能有多久。从四面八方向船东施压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解救其未婚夫的办法。所以无论是在车里,还是在工作的卫生间里,亦或是在家里的床上,她无时无刻不在上网,发推特,向任何可能能提供帮助的人发送电子邮件。
在经历了三个星期的近乎沉寂之后,在第17天,家属们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其中一名被绑架者的姐姐Avinash接到了她在尼日利亚丛林中哥哥的电话。他告诉她,这些人都还活着,但他们确实需要帮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他家庭还是能继续接到他们儿子的电话,但并不包括巴格亚希里和乔杜里一家。
陌生的关系开始形成。其中一名水手同样从事与货物运输的的亲戚——纳西布船长(Captain Nasib),开始通过卫星电话定期给海盗们打电话,询问水手们的身体状况。但他在WhatsApp聊天中发布的微小录音并没有让这些家庭放心。一名海盗在一通电话中愤怒地告诉纳西布船长,船东"不关心 "手下人的生命,正在 "玩弄"他们。
2019年5月17日,也就是第28天,海盗们给了苏迪普与纳西布船长对话的机会,纳西布向他保证,这场磨难只会持续几天。苏迪普被告知,作为三副他必须保证在此期间每个人士气高涨。“我正在努力。”可以听到苏迪普回答的声音清脆,“告诉我的家人你和我谈过。”
每隔几个星期,印度人就从一个丛林巢穴迁移到另一个丛林巢穴。随着与船东的谈判似乎破裂,“国王”本人开始拜访他们。他话不多,其他海盗对他的尊敬令人生畏。他体型魁梧,带着一支比他手下大得多的枪,一条装满子弹的皮带总是缠在他身上。
每隔四五天,他就会出现在水手们面前,平静地抽大麻。他告诉水手们说,船东仍然没有采取行动,这将带来严重的后果。经过几个星期的囚禁,水手们变得骨瘦如柴;他们的眼睛是淡黄色的,他们的尿液有时是血红色的。“国王”的每一次拜访都让他们更接近他们所看到的泥土中的骨架的命运。
之后事情发生了更离奇的转折。在此之前,发生在“Apecus号”上的事情似乎只是一次赎金绑架。但是在五月底,那些坐在沼泽地木板上的人并不知道,阴谋正在展开,似乎指向了更复杂的一系列事件。
尼日利亚海军公开指责油轮公司参与了从尼日尔三角洲向加纳运输被盗原油。根据海军的说法,对“Apecus号”的袭击和绑架事件实际上是由两个犯罪集团之间的分歧引起的。该船公司在尼日利亚的经理已承认参与非法石油交易。
这艘船的船东极力否认这一点。在BBC看到的电子邮件中,他指责印度政府让尼日利亚海军扣留他的船只和工作人员,以迫使他 "与恐怖分子谈判",并支付 "难以置信的 "赎金。印度当局对事件的这一说法提出异议。尼日利亚海军则没有发表评论。
被困水手们的处境很不稳定。但这些指控似乎确实促使船东与海盗达成了解决方案。就这样,6月13日,苏迪普的家人终于从政府消息来源得知,谈判已经完成,付款事宜正在安排中。与此同时,丛林中的水手们也被告知,他们的苦难可能要结束了。
2019年6月29日早上,苏迪普和其他五人像之前70天里每天一样醒来。上午10点左右,在递过那碗面条后,一名警卫示意苏迪普过来,并低声说,如果一切顺利,这可能是他在丛林里的最后一天。两个小时后,警卫回来确认,带钱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那天下午坐船过来的是一个60多岁的加纳男子,他紧张地攥着一个沉重的塑料袋,袋口露出了美元,看起来他并不像是一个老练的谈判者。在他到达的几分钟内,很明显有些事情不对劲。一群海盗开始殴打那个老人。“国王”咆哮着说钱不够,从腰带里抽出一把小刀,刺向他的腿,老人在泥泞的地上翻滚。然后他走近苏迪普,告诉他们只要加纳人留下,其他6名“俘虏”都可以自由离开。他的人不会阻止,但如果另一个海盗组织抓住了他们,他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水手们没有犹豫。他们跑到水边,那艘渔船停在那里。苏迪普告诉开船的人把他们带到加纳老人来的地方。两个多月过去了,苏迪普还只是穿着内衣,海盗们给了他一件破烂的t恤让他穿。
将近四个小时后,渔船没油了,停在了一个码头前。远处,在一个小村庄里,一群光着脚的人在踢足球。衣衫褴褛的水手们走近他们。当他们解释自己被绑架时,他们被领进一所房子,村民给予了他们干净的水。村子里三个最强壮的男人在他们晚上住的宾馆外面站岗。脱困的水手们虽然身体虚弱,但终于感到安全了。苏迪普后来说:“这就好像是上帝亲自任命这些村民作为我们的救世主。”
他们很快就到了熙熙攘攘的拉各斯,等待飞往孟买的航班。苏迪普第一次独自呆在酒店房间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啤酒,洗了个澡,检查了自己的伤疤。几天前,一名海盗用一把切鱼刀在他的肩膀上割了一个新伤口,当他小心翼翼地进入热气腾腾的浴盆里时,伤口刺痛了他。一名印度外交官给了他一包香烟,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一支接一支地抽了12支,眼睛盯着天花板,浴盆的水慢慢冷却下来。
距他们被释放已经过去8个月了。穿着黄色纱丽的苏尼提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在一块圆圆的木头上做着印度薄饼。几米外,她丈夫在电视上观看印度板球队与新西兰的比赛。
“Sudeeeeeeep !”苏尼提叫她的儿子下楼吃饭,但这听起来像是一声渴望的呼喊,好像她在检查他是否还在这里。在丛林中度过的70天里,苏迪普瘦了20多公斤,回来时脸颊凹陷。在第一个月里,他的母亲每隔几天就给他称一次体重,每增加一公斤她就会感到精神振奋。
苏迪普和他的女友终于在一月份结婚了。这对夫妇在楼上有自己的空间,每天晚上,他们一家四口都会在一楼的小客厅里一起吃饭。这天晚上,为营救苏迪普花费巨大精力的表姐斯瓦普娜(Swapna)来了,晚饭后他们唱了一首20世纪60年代的宝莱坞情歌。
回到他亲密的家庭,苏迪普似乎找到了稳定的生活。他在当地的海事学院工作,教年轻的水手们有关海上安全的知识,尽管他已经把自己的航海生涯抛在了脑后。他和家人、朋友们在一起时,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但很难判断两个多月的被困经历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怎样的印记。
"创伤还在,"当我们开车在布巴内斯瓦尔黑暗的街道上穿梭时他告诉我,"但没关系。我结婚了,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都在这里。只是如果我去海边,那么那件事又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危险已经远去,但苏迪普和其他几个人仍然纠结在官场上,试图找人对他们的遭遇负责。自回国以来,他们没有领到工资,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苏迪普估计,他在船上和被囚禁的七个多月里,被拖欠了近1万美元的工资。船东没有回应关于绑架事件的详细问题,也没有回应关于拖欠工资的问题以及关于被海盗留下的加纳男子的命运。
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所有被绑架的人员都被安全释放,并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一切都要感谢所有人!”该公司继续否认参与购买非法石油,辩称是在邦尼岛维修和领取物资。这桩案件正在审理中。
苏迪普的遭遇凸显了那些遇到麻烦或受到剥削的海员的脆弱性。在海上,监管和劳动保护难以实施。像苏迪普这样的故事有很多,也反映了几内亚湾安全问题的严重性和复杂性。与索马里不同,非洲最大经济体尼日利亚不会允许国际海军在其水域巡逻。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苏迪普似乎还需要再经历一场与官方的战斗,这对于常人而言非常残忍,但他依然着坚持着。“我所经历的意味着我可以面对生活中的任何难题。没有人能在精神上击垮我。对我来说,这是第二次生命,我将认真赋予其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