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反转了！美国航母“英雄”舰长再被炒，上千船员染新冠要他背锅？

美国海军作战部长吉尔戴19日在五角大楼正式宣布，他既不会让前罗斯福号航母舰长克洛泽（Brett Crozier）官复原职，未来也不会让他担任其它战舰的指挥官。而就在4月底，同样是吉尔戴，他与美国海军部长布雷思韦特(Kenneth Braithwaite)一致表示，在海军进行初步调查后他相信克洛泽应该官复原职。一个多月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美国航母舰长的命运犹如过山车一般？

克洛泽4月2日被撤职，离开航母时全体官兵为他鼓掌

航母舰长四宗罪

克洛泽

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19号已被告知了针对克洛泽调查结果，并且认为调查是彻底的，公正的，也足够支撑海军撤消克洛泽职位的决定。吉尔戴在记者会上细数克洛泽三宗罪。

罪名一：克洛泽没有履行自己的责任，是他失职让新冠扩散。他曾说他对航母和船员负有最终责任。而克洛泽和他的直属上级，航母战斗群指挥官贝克（Stuart Baker）没有采取足够快的行动来保障船员的安全，也没有有效执行防止疫情转播的指南。他们撤离船员的速度太慢，没有迅速把船员转移到安全环境中。在航母进入关岛时，克洛泽没有在航母上实施社交距离，也没有立即要求船员在关岛基地的房间隔离，而是等待关岛的酒店开放。

罪名二：克洛泽判断力令人质疑。他把在船上隔离区的船员解禁，加剧了船上病毒传播的风险。当问题出现时，克洛泽和贝克都没有立即有效解决问题，很多次他们把船员的舒适置于船员的安全之上。最终导致他们被问题推着走，而不是主动做决策。

罪名三：通过发送电子邮件求助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在当时，美国海军已经采取行动为船员预定符合疾控中心标准的隔离房间。克洛泽的邮件直接越了三级进行通报。这样的做法必须是在确保所有的军事指挥链中的通信手段都失败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

调查的结果导致克洛泽失去舰长头衔，但他可以继续留在海军效力。而贝克晋升为两星少将的决定暂缓执行。

航母舰长“第一次”被炒

克洛泽在4月2号其实已经被军方免职，原因是他在3月30号致信美国海军高层，要求隔离罗斯福号的全体船员，并且对航母进行消毒和清洁。（克洛泽这封信的内容请复习之前写过的《美航母的“吹哨人”：美国英雄还是战场叛徒》）罗斯福号上近5000位船员，最后至少1000人新冠确诊，1位船员因新冠病毒去世，至少6人进入过重症监护室。

免职克洛泽的人是当时的代理海军部长莫德利。他以两个理由罢免的克洛泽：1克罗泽上报的程序违反规定；2克洛泽判断力糟糕，泄露美军机密把邮件发送给了20-30位海军高层，他要不就是蠢，要不就是故意的。

一天后，莫德利因为上述侮辱性的言论，遭到了各方谴责，压力之下，他递交了辞呈。然而，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华盛顿邮报》曝光的邮件显示，莫德利歪曲事实，诬陷克洛泽。克洛泽的求救信并没有发给20-30位官员，邮件他发给了自己的三位上司: 直属指挥官Stuart Baker, 太平洋舰队总司令John Aquilino，太总副司令DeWolfe Miller。然后，这封邮件再抄送给了七位海军舰长，但这七位官员里没有包括太总直接负责罗斯福号航母的第七舰队第52任司令中将William Merz.（此处存在越级上报）

克洛泽的友人透露，克洛泽为人处事非常冷静，除非他认为有必要，不然他不会发送这样的消息。到3月30号克洛泽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海军内部已经就是否让船员撤离航母争执了几天了，据说原因之一是关岛没有足够的隔离房间，但克洛泽不愿意再拖延下去。（现在海军的版本是说克洛泽不愿意官兵住海军基地的房间）

克洛泽邮件曝光

随着更多证据浮出水面，克洛泽为什么要写这封信的目的越来越清晰。他当时发送4页求助信的时候，还写了一封邮件，里面他明确地写到：为了不让船员因为新冠去送死，我愿意牺牲我的职业生涯。而克洛泽也清楚地阐述了为什么航母抵达关岛后，船员迟迟无法下船的原因。

信件原文如下，好坏读者自评 （特朗普的评价是这样的：我认为克洛泽的所作所为，太糟糕了，这又不是文学课。）

“海军领航者们，

我怀着最诚挚的敬意向你们求助。我认为你们每一位都是难以置信的领导者，只要你们需要，我随时愿意加入战斗。虽然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帮助罗斯福号航母，试图遏制新冠病毒扩散，但是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都还不够，我们船员的生命受到威胁。我不再相信正常的人员配置程序会帮助我们抗击疫情，我相信我们需要采取非常果断的行动。

毫无疑问，一旦有需要，我们可以让所有人回到船上，马上起航，并准备好战斗，击败任何敢于挑战美国或盟友的对手。虽然病毒肯定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但是在战斗时，我们愿意去承担和平时期无法接受的风险。我也告诉了海军部长办公室同样的话，如果海军作战部长让我们出发，我们也义不容辞。

但是，我们现在在关岛的码头区，遏制病毒和治疗新冠的努力还不够。到3月30日，罗斯福号预计将会有20%的船员在关岛海军基地的隔离区（其实就是露天海湾体育馆）或“隔离室”（其实就是海军招待所多人共享房间）。这些设施都不足以抗击病毒。我们已经看到在体育馆的新冠病毒增加。根据与现有53名新冠阳性船员的追踪，航母上超过一半的人（2000人以上）都与他们有密切接触。而实际的数字可能接近4000人，鉴于整个航母的人都处于密切接触的状态。

当前的情况不是理想的，只有我们能够下船，在真正带有单独卫生间的隔离房隔离，情况才会好转。核动力航母上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按照美国海军和美国疾控中心的标准隔离大部分船员。钻石公主号的例子就告诉我们，阻止病毒传播的唯一方式是让所有人下船。而邮轮上的房间都是单独的套件，情况都非常严峻，我们对于病毒在航母上传播就应该极为担心了。

我需要500名水手留在罗斯福号继续维持航母的最小化运作，以及战备状态。关岛海军基地已经竭尽所能，但是他们真的没有充足的设施，我们不能够一直等到岸上有下榻的地方才下船。虽然我知道，要求海军征用商业酒店来隔离4500名船员两个星期，很多人对此会有政治方面的担忧。但是现在酒店都是空闲的，我认为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式。让船员们都在当地呆着，也可以让我需要的时候保持打仗的能力。另一种选项就是顺其自然，祈祷最好的情况，祈祷我们不会有船员因为这个看不见的敌人而丧命。我们可以做的更好，这是我们欠数千名船员的，外面在看着我们，我们现在就需要做决断。”

为何不顾疫情访越南

罗斯福号出现新冠病例是在越南停靠以后。为了纪念美越建交25周年，罗斯福号在三月初停靠在越南的岘港，这次访问的另一个目的是显示美军在印太地区的军力和影响力。

访问计划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制定好了，当时没有人预计到新冠病毒会在全球如此迅速的传播。美军也对越南的疫情进行了评估，得出的结论是威胁很小。在三月初，越南的新冠确诊病例不到24人。而下令让罗斯福号停靠越南的海军军官并非克洛泽，而是他的上级戴维森上将Philip Davidson。

美军船员在岘港度过了五天，在招待会上与越南平民互动，还开展了一些社区服务。在美军下榻的一家酒店，有两名英国游客后来确诊感染了新冠病毒。

在返回罗斯福号航母后，船上的指挥官愈发担心起来。直接从美国马里兰州的生物防御研究局派来了一组人员，这个小组日常工作是负责保护美军免受生物攻击。之后罗斯福号下令用漂白剂清洁航母，隔离高危人群，并且改变了航母的计划。

在离开岘港5天以后，一名船员在3月14日给他的母亲发短信说，有39名船员下榻在了出现新冠病毒的酒店。还有一位船员写邮件给母亲说，太糟心了。本来这是最酷的一次任务，但是一切计划都取消了。剩下的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当指挥官正在考虑罗斯福号下一站去哪的时候，船员相继开始报告流感症状。3月24日，克洛泽给家人写了一封邮件：昨晚，一些船员做了正确而且勇敢的事，他们向医务人员报告了流感症状。这些船员接受了测试，今天早上测试结果显示新冠呈阳性。

克洛泽告诫家人不要对外公开谈论航母上的情况，有关航母的动向和医疗准备都是敏感信息，不能让公众知道。克洛泽很清楚，海军在保持对外联系和避免透露美军弱点之间存在微妙的平衡关系。

随后克洛泽还向全体船员实施“河流之城”（River City）的通信封锁，让大部分船员无法接触到网络和电话。但是在此禁令实施当天，还是有一些船员设法向家人发送了一些消息。

一位船员在写给母亲的短信里说：我接触了最初确诊的水手，但目前我感觉很好。不要惊慌。不过他担心罗斯福号航母可能会成为病毒的温床。

抵达关岛噩梦开始

在罗斯福号出现新冠病例之后，五角大楼考虑了多种选项。其中之一是罗斯福号继续前往关岛，送部分船员去日本。但是这项计划一直没有谈妥。罗斯福号在3月26日抵达了关岛，有部分船员开始下船。高级海军将领说，他们正在和关岛的商业酒店沟通，但是后勤安排上还是存在挑战，因为酒店的员工很多被裁掉了。

3月28日，克罗泽与至少一名在华盛顿的海军高级将领通话，29日还致电了代理海军部长莫德利的幕僚长罗伯特（Robert Love）。 罗伯特告诉克洛泽，代理海军部长想要访问罗斯福号。但克洛泽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说现在访问会让船员分心，而且有感染新冠的风险。海军部长办公室决定推迟访问计划，同时告诉克洛泽可以直接联系莫德利。罗伯特30号又给克洛泽打了一通电话，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当时克洛泽已经发出了那封导致他被免职的求助信。

而此时，正在加州访问的莫德利是从报纸上得知克洛泽的求救信，怒火中烧可想而知。美国海军高层立即宣布对海军内部从下至上的通信链断裂进行调查，但是调查刚刚展开之际，莫德利已经对克洛泽忍无可忍，宣布将克洛泽解职。莫德利对克洛泽的指控文章前面已经讲过了，他认为克洛泽的邮件发送范围太广，会导致泄密。据说，莫德利决定解职克罗兹时，他知道这个决定具有争议性，但是他怕这件事情惊动特朗普。在过去，特朗普曾多次直接干预美国军事事务（上一位海军部长斯派塞就是因为特朗普庇护一位犯下战争罪的海豹突击队员而丢了饭碗），莫德利认为快刀斩乱麻，惩罚克洛泽，保持军中秩序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代理海军部长自食其果

而让莫德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比克洛泽更快结束了职业生涯。莫德利在5号从华盛顿前往关岛，登上了罗斯福号，通过扬声器对全体船员发表讲话。这次讲话中他那句形容克洛泽的“要不就是太天真，要不就是太愚蠢”的话最终却套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莫德利突访罗斯福号也在美国国内引发了巨大争议，除了可能给陷入疫情的罗斯福号“添乱”，他乘坐的被改装的湾流550公务机从华盛顿途径夏威夷再到关岛，用了整整35小时，一个小时费用接近7000美元，这一趟他就花了24.3万美元。

包括国防部长埃斯珀在内的人都建议莫德利道歉，他在道歉声明中态度180度大转弯。莫德利说我并不认为舰长克洛泽天真或者愚蠢，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他的看法正好相反。他既聪明，又热情。我相信，正是因为他既不天真，又不愚蠢，才会发出求救信，来吸引公众的关注。我为我的错词道歉。

4月7日莫德利还是主动递交了辞职信。国防部长埃斯珀接受辞呈并通报特朗普。

第三轮调查即将展开

在上一篇《美航母的“吹哨人”》写完后，大家的评论褒贬不一。有人说舰长这种行为触犯军纪律，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被解职；但有人称赞舰长是真正的英雄。而今天，克洛泽最终被解职主要的原因并非是触犯军纪，而是没有采取正当措施防止新冠病毒在航母蔓延。

美国退役四星上将Barry McCaffrey与克洛泽是海军学院的同学，他说克洛泽是他认识的最出色的领袖。美国11艘航母的舰长是美国海军最杰出的将领。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和前海军部长莫德利这么做，是不敢得罪特朗普，可耻！

美国国会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史密斯（Adam Smith）19号立即宣布，国会将对罗斯福号新冠病毒的爆发展开调查。史密斯认为国防部文职领导人把克洛泽在航母上作出的决定描绘成应对疫情不利，但实际上文职领导层也难辞其咎！（允许航母停靠越南的指挥官为何没有被追责？）为了更好地了解整个美军指挥链中所犯下的各种错误，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将展开调查。在指挥系统中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为应对疫情不利承担责任，国会必须追责到底。

在参议院，早前曾要求监察长对罗斯福号进行独立调查的民主党参议员布卢门撒尔（Richard Blumenthal）和霍伦（Chris Van Hollen）说他们对撤消克洛泽职位的决定持保留态度。参议院将会仔细评估海军的报告，但是对于第二轮调查并没有任何新的重大发现，却推翻了第一轮调查恢复克洛泽职位的决定，议员对此感到失望。当新冠病毒开始爆发时，美国海军并没有作出任何正式的培训，没有明确定义安全防范措施。现在海军似乎是在追溯责任，事后算账来证明解雇克洛泽的合理性。

第三轮调查不管结果如何，也很难再扭转克洛泽的职业生涯。而对这一切，他早有准备。在发出求助信的那封邮件中，他在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我完全认识到没有早一点要求更果断的行动，这完全是我的责任，但是当下我唯一的要务是确保船员的安康。对指挥官的问责是绝对的，我相信现在就是寻求帮助的时候，不管这么做对我的职业生涯会造成什么影响。